你很孱弱，常常生病，而我特別喜歡看你咳痰的模樣。你不懂把痰咳出來，咳到麵紅耳赤而且快反胃的樣子，像個小孩一樣，特別可愛。

你常問我，嘴裡這綠色黏黏的東西，到底是你把鼻涕吸到喉嚨裡，抑或是氣管的痰咳到喉頭上﹖我不是不懂回答，隻是我喜歡你充滿好奇心的性格，我想聽你一直問下去。就好像到底是我進入你的人生，抑或你孕育了我的生命，此刻大概很難再說得清楚，反正我倆已經一起走到這裡了。

作為你喉嚨裡的一坨濃痰，我開始明白，人生就是呼吸道的一次又一次感染，充滿一坨坨擤不走咳不出去的黏液。你也許曾經打算把它們吞進去，但有些人和事情你終究得要擺脫掉，不然你不會痊癒。所以你情願傷喉反胃都要把我吐出來，這真是嘔心得像一首慘情的流行曲。

原來紙巾除了抹眼淚還可以包痰。離開了你之後，我躺在紙巾上還感受到你的餘溫。你擤鼻涕之後喜歡在對摺紙巾前望鼻涕一眼，原來吐痰也不例外，我想捨不得是人類的天性。
你終於學會吐痰了，我想你會好起來的。